回屋

“hey, 听说你买了家。”
“huh ? 不是家，只是房子。
房子屋子可以买，家可买不得,家是要建立的。”

说到家和屋，总不喜欢含糊。
英语里也有 house 和 home的分别。
放工后很少说“回家”，
因为感觉上，我只是回到一个住的地方。
这地方和公司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多了张床，和书，不能算是家，
所以不能说是“回家”，只能是＂回屋”。

house，　房子，屋子只是一个构造，
一个让你在冲凉吃饭拉屎睡觉时，
不会被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地方。

有人和你住在一起的房子，
才是家，才是home。
而这个人，has got to be somebody, not just anybody。
和你分担生活里那一大堆琐琐碎碎的材米油盐酱醋茶，
和你分享人生里那起起落落的甜酸苦辣。

买房子和建立一个家，
我想，买房子要容易得多。
买房子，找找看看，地点ok, 价格ok，就已搞定，
只需你选房子，房子不会选你，
只需你对房子情投意合，不必两情相悦；

找伴成家，却是可遇不可求，
你看上她，他却未必看上你，
她看上你，你却未必看上他，
你看上他她也看上你，还得看八字合不合，
要百年才能修得个共枕眠。

幸运的，找到了伴，想成家了所以买房子，
慢半拍的，就买了房子，再找个伴来成家。
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却都想要一个家，感觉很好。

“那你是想有home了所以买house，
还是先买了house，再找个伴来成home？”

“ er....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贪念

在准备行囊，公司泰国四天三夜游。

（很奇怪跟人讲去泰国玩，总被抱予异样的眼光，
似乎泰国除了“老虎”，就没别的了。）

（昨晚我向上帝祷告，希望这四天平平安安，
没炸弹引爆，不是泰国动乱或飞机上的炸弹，
而是我那些写得很滥的电脑程序。
系统档机，客户来电，常让人觉得像有炸弹引爆。
我不是基督教徒，不过我想上帝是博爱的。
应该会接受我的祷告。）

我说到哪? oya, 准备行囊。
常常有点头痛。
不是多少天，带什么衣服，带多少件，
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对穿着没什么要求。
反倒是该带那一本书，令人有点头痛。

很喜欢在飞机上看书，尤其一个人的时候。

机舱内哪狭载的空间，电话不能开，没上网，
廉价航空，也没戏可看，也没空姐来烦你要吃些喝些什么。
只有那呆板的飞机引擎声。

你可以睡觉，发呆，或看书。
我通常三样都做，不过比较喜欢看书。

我尤其喜欢飞机座位头顶上那一盏小灯，
角度，光线，很好的就照在书上，很能令人专心。
（还好廉价航空没把那盏灯也给省掉。）

所以，这难能可贵的一刻，可别要被浪费掉。
毛病来了。我常很头痛该选那一本书上飞机。
房里那堆得高高的书，每本都是自己的精选。
也因为这样，要从精选中再选出一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贪念让人觉得好像每本都想看。

不过还好，你可以选，可以犹豫，时候一到，总得赶飞机，
选中哪一本，就是哪一本了。
接下来的旅途，就和它厮守到终点吧。

厮守，hmm..... 忽然想到，人生伴侣是不是也像书？
不对。书在你手上，你可一路握到终点。
伴侣，搞个不好，半途打开机门，一脚把你揣出去，
终点还没到就下机了。
哈哈哈。没那么恐怖。开玩笑罢了。

拜神

“我今天很想跟老板讲，能不能带我去拜拜神。”

“huh ? 怎了? 你不是一向来很抗拒的吗。”

“是啊，可近来真的很不顺心吗，
事情总是乱七八糟的来，
写的程式好像都装了计时器，
同时引爆，着火，赶着灭火，很喘。”

“你自己写的程式烂，才会有炸弹。这是活该。”

“我承认的确是我的程式烂，引爆着火是迟早的事。
我也不介意灭火。每引爆一枚就少一枚，是好事。”

“那你鸟什么。”

“我不介意引爆炸弹，却很介意它们同时引爆嘛。
真的手忙脚乱啦。两个电话同时响，
着火的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而且都是大火。
这些巧合的事，天注定嘛。”

“Ooooo ， 所以你希望拜拜神，保佑保佑。
可我觉得，就算拜神，也还是会发生的啦。”

“哪不同，拜了神还发生，你就可以骂神。
有炸弹可以骂自己，同时引爆，就抓神来骂吧。”

“~~ ”

声音里的自信

人说话的声音，语气，
都能间接的显现出一个人的自信。
啊，我要说得不是这个。

你去唱过 K 吗？KaraOK 的 K。
有些歌你唱不上就是唱不上，
死命硬硬要唱，也只是在自得其乐；
唱破喉咙，比杀猪的惨叫声还难听。
（只是想象，其实没听过杀猪的惨叫声，
可能未必真的那么难听。）
有些歌又太低，唱的人唱不出味道，
听的人也听得不爽。

真正好唱的歌，是那种不高不低，
低要低得刚刚好，唱起来架轻就熟；
高的部分要很用力唱才勉强唱得过去；
而有时候明明唱得上，
有时候却还会失手杀到猪的那种。

要唱这种歌，自信很重要。
通常有信心的时候，尽管险象环生，
通常还是飚得过，心理大喊过瘾。

而当自信动摇的时候，猪兄们就得小心了。

所以说，不只是说话的声音，
连唱歌的声音，都能听出一个人对自己的信心。

“wei,怎么忽然研究起声音了。”
“哈，没。 只是今天我去唱 K 了。”
“然后？”
“杀了几头猪。”
“aha, 没自信。那不像你。”
“ya, 就是有点动摇。一飚高就垮了。”
“怎么会没自信？”
“不懂。低潮吧。总有起落。不过别担心。
暂时罢了。调一调心情，就可放下屠刀了。不会再杀猪。”
“猪倒无所谓。倒是可怜了哪些和你一起去唱 K 的朋友。”
“er....”

回到当初的起点

一位医生友人来email,
发发对生活，对人生的牢骚。

感觉，像是越老越觉得人生无法操控，
那并非自己向往却可预见的将来，
心有不干，却勇气不足，
在坚持理想和面对现实之间的矛盾徘徊，
迷失的感觉让人害怕。

我告诉友人，
何不回到当初你选择把医生当志愿的起点。

是的，回到当初的起点。
我也对自己这么说。

近些日子来，很有无力感，
感觉很多事都无法如意，
很想把事都做好，却觉得更多时候，
都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
问题一个接一个来，心很散，
越要快点把事情做好，却越是一团糟。

这种感觉，令人对自己的能力怀疑，
也对自己一直的坚持有所动摇。
以前的那种魄力，那种一夫当关的勇气，哪去了？

回到当初的起点，
软体开发，是我热爱的工作。
一间软体工厂，是我十八岁时的梦想。

微软Bill Gates, 是我的偶像，不是因为他是首富，
只是喜欢他那对软体的执著与热诚，
还有他身边那一群一起打拼的团队。

我梦想的这间工厂里，也一定要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一起享受开发软件，一起面对问题，
一起分工，一起合作，再一起为成果兴奋。

十八岁的坚持，虽然不是都会有好的结果，
可一路走来，步伐蹒跚，我虽有犹豫，却始终都没放弃坚持。

三十多岁人，这年头，已很少再谈梦想。
现实生活的实际，已让人觉得谈梦想很可笑。
我忽然想起网络作家九把刀说过这么一句，
“说出来让人觉得可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

是啊，站在现实的角度，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梦想很可笑，
只靠着一股傻劲，一路蛮干的坚持下来，
或许，那坚持的过程，就已经是梦想存在的价值。

回到当初的起点，
我一定能找到我的团队，
我一定能和他们一起追梦，享受成果。

帮你，好难。

从曼谷回来，比老板早一趟班机到着，
在LCCT机场瞎晃，等老板到了一起回巴生。
有两个小时。

到书局摸了一本书出来，然后到麦当劳买雪糕，
那雪糕大概是收挡前的最后一个，
比平常大了两倍。

边看书边享受那超大雪糕，不亦乐乎。
原来我那么容易满足。

“先生，请问从中国打电话来马来西亚，该怎么打？”
“就加个 +60 在号码前就行了。”
继续看书。

“先生，请问这哪有插座，我电话没点了。”
“啊，这里没这种插脚，你得有 converter。”
学着她的中国腔，我告诉她。连converter 都是中国腔。
“你到那间店问问，应该有卖。”
继续看书。

“先生，那间店没卖。”
“er.....”
“先生，这哪有旅店。”
“这附近有一间，你到外面叫辆德士，应该知道。”
“一晚多少钱啊。”
“这我不清楚，一两百元吧。”
“这么贵啊。德士费多少，会远吗？” 面有难色。
“我只有两百块钱，我怕不够。”

“我等我朋友到，我可以载你去。”
继续看书，却已经看不下去了。
想着她的神情，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一个中国人跑到马来西亚，不知道是碰到什么难题。
是不是应该主动帮忙？
待她回国后，对马来西亚的印像会好点，
和她的同乡讲起，会是“马来西亚人不错，乐于助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那么爱国。

“小姐，你来马来西亚旅行？”
“是的，我朋友说好九点来接我，
可我五点已经到了，等到现在，还等不着。”
（干，怎么可以这样。我在心里嘀咕。）

“你有联络号码吗？有地址吗，我可以载你去。”
“没有地址。他在这没联络号码。”
“啊，那你怎么办？我怎么帮你？”
“我本打算玩一个星期，现在我得换飞机票，看明天能不能回去。
可换机票得补钱，我只有两百块，恐怕不够。”
（有没搞错，来旅行只带两百块？
真的没办法，只好借她了。要不怎么办。）

“得补多少？”
“不大清楚。我买的是廉价航空，可能不可以改期，
得买新的机票。现在是旅游季节，机票很贵，也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旅游季节?是吗。我低头看着我的书，边消化着她的话）

“这哪有便利店，我电话真的快没点了。”
（sigh,罢了罢了，就试试看怎么帮吧，这麻烦决定抗上了。）
帮她到柜台问问，忽然想到我有个泰国的 converter,
试试看能不能用，电话很重要。

看她知道电话能充电，稍微松一口气。
站着，我继续想着怎么帮她。
“你在等你朋友是吗。你先坐下吧。”

“这样吧，等我朋友到了，我载你到旅馆，然后帮你换机票，
明天再送你回机场。”
“旅馆贵吗？换机票得补钱，我怕我的钱不够。”
“没关系，我可以先借给你，你回国后再寄还我。。。”
“这。。你不认识我，也不好和你借。。”
“没关系。。”

老板该到了，边想着我的决定对不对，边找寻老板。
告诉老板我得帮她一帮，放老板和她了解情况，
我去拿车。心里想着她会不会骗我？

想想，我总不能因为她或许会骗我而不帮，
如果她没骗我呢？而是真的需要帮忙呢？
如果明天没机票，普通旅店住两晚，两百块，
再加飞机票，算算也得七八百，还好啦，
真的被骗也不会马上知道。
（这句话好像很笨）

放车回去，却见老板和她没走过来，
她好像在坚持些什么。

“什么事？”
“我想在这等到明天五点，换机票。”
“在这过夜？我先载你去旅馆， 再打电话帮你换机票。
你不必在这等。”
“我想在这等。旅店远吗？在哪？机票五六百块，
你给我你的卡号，我回去寄还给你。”

老板使眼色，摇头。
我觉得怎么她那么坚持要在哪等。
直接给她五六百块，好像不大对。

“你要留下，那好吧。我们能帮你的就到这了。
我可以帮你买，（可是不能给你现钱）。
你要坚持，我们就没法帮忙了。”老板说。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那你能给我电话号码吗？我可以call你。”
给了她我的电话号码。

在车上，
“我很肯定是骗局。”老板说。
“他如果call 你，你最好别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给她二十块，因为她说没钱，让她吃一顿， 免得饿着，
一开口就要五六百块，太多了。不对劲。”

我心里还不很肯定。还在想着这样把她丢在机场，
好像不大好。
可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拿那二十元？她有两百块啊。

“五六百块拿不到，二十块也好啦。
如果是男的，你会不会想要帮忙？
英雄难过美人关啦。胸部大一点就有人帮忙了。”
老板忽然吊起书包，还开起黄色笑话。

可这句话实在不很对。
第一，我不是英雄。第二，她不是美人。
还有，我没注意她胸部大不大。

不过说真的，若是男的，可能我戒心会很大。
也或许，总觉得女人，是需要帮忙的。

“这是同情心的弱点。很多骗局都是这样的。”老板继续说。
“我在外跑那么久，很多时候，应该先学会保护自己。”

“搞不好她现在在说，快要到手的肥鱼，
那老的一到，就给跑了。”这是我说的。
有点自娱。心里还是不很确定，不帮到底对不对。

我已准备了帮你付旅馆的费用，也愿意帮你换机票。
为什么你坚持要现款？
或许忽然两个不相识的人这么热心帮忙，
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搞不好，载她去卖掉。
这或许是她的顾虑。

想想，我决定相信你，我有risk.
你决定相信我，你也有risk.
既然你不愿意相信我，我的risk 就没被抵消。
（还有，我像是贩卖人口的吗？）
那只好让其他热心的马来西亚人帮你了。

明天如果她打来，我会很忙，决定不理了。

啊，我的converter...
算了。
老板请她吃饭。我请她充电好了。

要帮你，原来也会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