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好难。

从曼谷回来，比老板早一趟班机到着，
在LCCT机场瞎晃，等老板到了一起回巴生。
有两个小时。

到书局摸了一本书出来，然后到麦当劳买雪糕，
那雪糕大概是收挡前的最后一个，
比平常大了两倍。

边看书边享受那超大雪糕，不亦乐乎。
原来我那么容易满足。

“先生，请问从中国打电话来马来西亚，该怎么打？”
“就加个 +60 在号码前就行了。”
继续看书。

“先生，请问这哪有插座，我电话没点了。”
“啊，这里没这种插脚，你得有 converter。”
学着她的中国腔，我告诉她。连converter 都是中国腔。
“你到那间店问问，应该有卖。”
继续看书。

“先生，那间店没卖。”
“er.....”
“先生，这哪有旅店。”
“这附近有一间，你到外面叫辆德士，应该知道。”
“一晚多少钱啊。”
“这我不清楚，一两百元吧。”
“这么贵啊。德士费多少，会远吗？” 面有难色。
“我只有两百块钱，我怕不够。”

“我等我朋友到，我可以载你去。”
继续看书，却已经看不下去了。
想着她的神情，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一个中国人跑到马来西亚，不知道是碰到什么难题。
是不是应该主动帮忙？
待她回国后，对马来西亚的印像会好点，
和她的同乡讲起，会是“马来西亚人不错，乐于助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那么爱国。

“小姐，你来马来西亚旅行？”
“是的，我朋友说好九点来接我，
可我五点已经到了，等到现在，还等不着。”
（干，怎么可以这样。我在心里嘀咕。）

“你有联络号码吗？有地址吗，我可以载你去。”
“没有地址。他在这没联络号码。”
“啊，那你怎么办？我怎么帮你？”
“我本打算玩一个星期，现在我得换飞机票，看明天能不能回去。
可换机票得补钱，我只有两百块，恐怕不够。”
（有没搞错，来旅行只带两百块？
真的没办法，只好借她了。要不怎么办。）

“得补多少？”
“不大清楚。我买的是廉价航空，可能不可以改期，
得买新的机票。现在是旅游季节，机票很贵，也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旅游季节?是吗。我低头看着我的书，边消化着她的话）

“这哪有便利店，我电话真的快没点了。”
（sigh,罢了罢了，就试试看怎么帮吧，这麻烦决定抗上了。）
帮她到柜台问问，忽然想到我有个泰国的 converter,
试试看能不能用，电话很重要。

看她知道电话能充电，稍微松一口气。
站着，我继续想着怎么帮她。
“你在等你朋友是吗。你先坐下吧。”

“这样吧，等我朋友到了，我载你到旅馆，然后帮你换机票，
明天再送你回机场。”
“旅馆贵吗？换机票得补钱，我怕我的钱不够。”
“没关系，我可以先借给你，你回国后再寄还我。。。”
“这。。你不认识我，也不好和你借。。”
“没关系。。”

老板该到了，边想着我的决定对不对，边找寻老板。
告诉老板我得帮她一帮，放老板和她了解情况，
我去拿车。心里想着她会不会骗我？

想想，我总不能因为她或许会骗我而不帮，
如果她没骗我呢？而是真的需要帮忙呢？
如果明天没机票，普通旅店住两晚，两百块，
再加飞机票，算算也得七八百，还好啦，
真的被骗也不会马上知道。
（这句话好像很笨）

放车回去，却见老板和她没走过来，
她好像在坚持些什么。

“什么事？”
“我想在这等到明天五点，换机票。”
“在这过夜？我先载你去旅馆， 再打电话帮你换机票。
你不必在这等。”
“我想在这等。旅店远吗？在哪？机票五六百块，
你给我你的卡号，我回去寄还给你。”

老板使眼色，摇头。
我觉得怎么她那么坚持要在哪等。
直接给她五六百块，好像不大对。

“你要留下，那好吧。我们能帮你的就到这了。
我可以帮你买，（可是不能给你现钱）。
你要坚持，我们就没法帮忙了。”老板说。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那你能给我电话号码吗？我可以call你。”
给了她我的电话号码。

在车上，
“我很肯定是骗局。”老板说。
“他如果call 你，你最好别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给她二十块，因为她说没钱，让她吃一顿， 免得饿着，
一开口就要五六百块，太多了。不对劲。”

我心里还不很肯定。还在想着这样把她丢在机场，
好像不大好。
可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拿那二十元？她有两百块啊。

“五六百块拿不到，二十块也好啦。
如果是男的，你会不会想要帮忙？
英雄难过美人关啦。胸部大一点就有人帮忙了。”
老板忽然吊起书包，还开起黄色笑话。

可这句话实在不很对。
第一，我不是英雄。第二，她不是美人。
还有，我没注意她胸部大不大。

不过说真的，若是男的，可能我戒心会很大。
也或许，总觉得女人，是需要帮忙的。

“这是同情心的弱点。很多骗局都是这样的。”老板继续说。
“我在外跑那么久，很多时候，应该先学会保护自己。”

“搞不好她现在在说，快要到手的肥鱼，
那老的一到，就给跑了。”这是我说的。
有点自娱。心里还是不很确定，不帮到底对不对。

我已准备了帮你付旅馆的费用，也愿意帮你换机票。
为什么你坚持要现款？
或许忽然两个不相识的人这么热心帮忙，
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搞不好，载她去卖掉。
这或许是她的顾虑。

想想，我决定相信你，我有risk.
你决定相信我，你也有risk.
既然你不愿意相信我，我的risk 就没被抵消。
（还有，我像是贩卖人口的吗？）
那只好让其他热心的马来西亚人帮你了。

明天如果她打来，我会很忙，决定不理了。

啊，我的converter...
算了。
老板请她吃饭。我请她充电好了。

要帮你，原来也会这么难。